“自在”是你自己在那儿，甚至你连自己都没有，就像我们的某个器官，它显然不会有它的自我意识。[1]
那自由是什么呢？自由就是什么都要由你自己来干，你自己来认知，你自己做选择、做决策、做判断，而且你要承担这个选择和判断的后果，这才是自由。自由说起来很好听，但实际上自由是有代价的，代价就是当你的自我建立起来的时候，你要承担种种的责任。
“人生识字忧患始”，是苏东坡《石苍舒醉墨堂》的第一句，可以看作是“知识越多越苦恼”的早期版本。苏东坡是旷世奇才，却“古来才大难为用”，尝作《洗儿诗》曰：“人皆养子望聪明，我被聪明误一生。惟愿孩儿愚且鲁，无灾无难到公卿。”不管苏东坡所说是愤世嫉俗，还是语涉讪谤，或是正话反说，都表达了识字无用且有害的意思。[2]
“人生识字忧患始”，照这种逻辑，读书越多则忧患越大，所以穆勒会有“痛苦的苏格拉底”与“快乐的猪”之比较。
苏东坡身后八百多年，鲁迅写了一篇《人生识字糊涂始》，开篇即承认题目是自己翻造的，是从苏东坡此句化来的。文章表达的意思是：你不说我还明白，你一说我反倒糊涂了。
前几年，有作家提出了“人生识字孤独始”。识字（读书）了，眼界开阔了，周围的人渐渐地与自己的思想不在一个层次了，难免孤独，这就是所谓知音难得，人与人的心是不相通的。“认识的人越多，我越喜欢狗”。朋友反目，兄弟绝情，夫妻离异，父子相残。民俗浇漓，仁义毁弃，人性丑陋，世界荒谬，不如躲进书中成一统，享受孤独。
苏东坡、鲁迅都是顶尖人物，写诗作文常常妙语连珠，但有时以偏概全，立论极端，尤其是写诗，受格律、字数限制，观点可做多方解读。在具体文本或语境中，是应做正解还是反读，则全凭常识做根基了。
由于功用主义最早出现于苏格拉底的思想，穆勒便把“痛苦的苏格拉底”和“快乐的猪”作比较，以此来反驳康德派的指责。穆勒谈道假如“苏格拉底”和“猪”可以比较的话，就是说“人类除了猪享用的快乐外没有别的快乐”，那么，“快乐的来源对人类和猪都是一样的，因此，配得上给猪做生活规律的也配得上给人做规律”。[3] 实际上，这二者是不可以比的。原因在于“兽类的快乐够不上人类对幸福的观念。人比动物的嗜欲有更高尚的心能。”认识到人与兽的差异，穆勒便提出了“快乐的等级说”。他把快乐分为高级快乐和低级快乐。那些来自理智的、情感的、想象的和道德情操的快乐是高级快乐，而感官的、本能的快乐是低级的快乐。并且高级快乐总不为自己设定“满足”的界限，即便是在痛苦中，它也能凭借对未来的期待战胜痛苦，享受意志力带来的快乐；而低级的快乐却容易满足。尽管有时“资禀低劣的人享受着满足的快乐”，但这些快乐不足以让“资禀高的人羡慕”。这是因为“做一个不满足的人比做一个猪好，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比做一个傻子好。”
[1] 无知即极乐，认知即痛苦 http://www.luojiji.com/thread-8744-1-1.html （《吴伯凡·认知方法论》）
[2] 人生识字忧患始 http://epaper.jwb.com.cn/jwb/html/2016-05/03/content_12_6.htm
[3] 苏格拉底与猪 http://www.poemlife.com/showart-687-1053.htm